【四川文学研究】〔朱西 | 王学东诗集《现代诗歌机器》读后

（本文原刊于《阿来研究》第十一辑）

本文作者：朱西（意大利）

      《现代诗歌机器》，王学东诗集的这一命名是非常鼓舞人心的。“机器”这个词，立即将读者带入现代性、当代性，进入实际时代。正是在20世纪初的意大利的未来主义时代，“机器”成为诗歌创作的一部分。那时，飞机、火车、汽车都成了现代生活快速的新节奏的代表。在王学东诗集的标题中，引人注目的是机器的概念，它使读者更接近工厂生产的东西，或者，机器生产的东西。

       在像中国这样的已成为世界工厂的国家，“机器”这个词变得非常尖锐和实际。机器的一个特征是它可以无限地再现相同的运动，因此产生了大量相同的产品。我们非常需要这样尖锐而实际的诗歌。

     值得注意的是，在王学东的诗歌中，重复的元素是如何呈现的：

      不仅是名为《商籁体机器》的每首诗的标题中都有“机器”这个词，而且在名为《如是我闻》的组诗中，每首诗的最开始都是“如是我闻”。

       另一个经常出现的因素是另一组诗标题中重复了“诗”，这个标题是《来的》。

       在一组名为《苦海》的诗歌中，每首诗的标题都有“苦海”。

      至于可作为歌曲的诗，就像收集《十支情歌》一样，每首诗的标题都重复了“情歌”这个词。同样，对于题为《十首哀歌》的组诗，“哀歌”便是每首诗歌的标题的关键词。

      在《没有个性的诗》中，“没有个性”在每首诗的标题中重复，因为它由四个字符组成，所以它特别具有吸引力。

     《罪己诏》的标题重复也是如此，每首诗的标题都重复“诏书”这个词。

      上面提到的重复，呈现了诗人对标题的连贯的由衷关注。在今天的生活中，变得清晰的是我们的行为、我们的愿望、我们的行为的重复，因为它们由技术因素支配。王学东的诗歌重复有助于读者认识到这一方面，也就是说，我们处在通常由我们使用的机器的控制下。这一厚重的主题多么重要！由此，我们明白，虽然我们认为是我们在使用这些机器，但事实上我们最终会被那些功率超出我们控制范围的机器所使用。

      王学东的诗集刻画了由机器主导的当代生活方式，其中还包括他对数字的关注。组诗《苦海》在每个标题中都有“苦海”字样，后面跟着1到10的数字。“情歌”和“哀歌”也用第一、第二等编号，最多编到第十。当然，这也可能是王学东对数字“10”另有深意了，也许就是完整、丰满的诉求。

      在与数字“10”相反的方向上，有深意的是中国传统中充满意义的词语“无”以及符号“x”在组诗《王氏家谱》中的重复。“无”和“X”，以某种方式显示缺少的东西。因此，与完整性相比，它们似乎朝着减少的方向发展，换句话说，它们朝着相反的方向移动，这或许是王学东的真正的隐喻吧。

      在对诗集《现代诗歌机器》的阅读中，王学东的这些诗也引起了读者对一种失踪的注意，即在大多数诗歌中，标点符号被减少到最低限度。并且，在《后现代启示录》收集的诗歌中，《苦海》和《没有个性的诗》里标点符号完全消失。在这些诗歌中，作品的诗意都基于节奏，因为标点符号并不存在，更没有提供任何帮助。

      最后，王学东的诗歌体现出一种大寂寞，并且所有的诗歌都用了一个非常细心的设计，这体现了诗人与中国古典诗歌的深刻相融。

      在我看来，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与王学东在他的诗歌中所表达的一样，是一个复杂的难以交流的世界，一个难以表达自我的世界。如“情”的表达，同时又遭遇到“哀”“苦”“罪”的碰撞。诗人依赖他的语言的镇定平衡这些效果，这种语言非常干净，即使是标点符号的这样最小的标记也可以被忽略。

      在王学东诗歌的纯洁结晶中，我们的现代生活得以升华。

(作者单位：意大利巴勒莫大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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